干旱的发生，让鄱阳湖水位持续下降，古代的一座水下石桥显露出来。水下石桥的出现说明了什么？说明古代的时候这里水位有多低。由此，我想说，自然的变迁一直都在发生着，包括旱涝交替，水域荣枯。特别是由于工业文明时代高耗能的发展，全球气候的急剧变化，未来，大规模的旱涝灾害可能会持续发生，我们面临的形势会更加严峻。

自有气象记录以来，关于气候现象的极值不断地出现并刷新之前的记录，自然急剧地变化，是由于人类对自然过度地开发和索取，使得自然降低了它的“弹性”，也就是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这是宏观性的观点和结论。

在这个观点之下，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角度来讲，我们更看重的是它对整体的生态系统的影响，对自然栖息地的影响和带来的变化。比起这种自然的变迁，它带来的对微生物栖息地形态的影响是很大的，本来的湖里有水，现在没有水，本来有草，现在没有草，面对生态系统的变化和影响，我们应该怎样应对？这应该是我们要讨论的一个比较重要的话题。

科学家达成的最重要的共识，第一个共识是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BS）。我们应该尽最大的努力，以自然的力量促使自然系统得到恢复，现在叫restoration，就是把它恢复成自然的样子，而不是人工的样子。

如果考虑到人民的生产生活，核心的要素是通过提供必要的措施，确保人的生活饮食，所以必须得解决，然后再保证生产过程的需要，比如说灌溉。那么核心要素的问题，我们认为要重视科学化应用水平的提升。

现在来看，各地抗旱使用比较普遍的方式是漫灌，我们应该考虑用更有效的节水的方式来进行灌溉，因为将来可能有更严重的干旱，我们现在要建立起来这样的技术体系，为我们长期的面对自然越来越严峻的挑战，做好充分的准备。

水利工程建设对于整个自然水系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和变化。长江流域很多水利工程建设项目，对于自然生态系统是又一次重大地干扰。我刚才讲了这次干旱和以后还会发生的旱情，它的解决方案是建立高质量的灌溉技术体系，提高科学效率。水利工程建设并不是最优方案，也不是唯一方案。

那么，我们对于水的利用还应该有更多的方案，但是建闸对于自然生态的这种破坏是非常明显的。当然，已有的水利工程项目，确实对抗旱发挥了重要作用，我们可以充分发挥已有水利工程的作用，提高水的利用各方面的效率，来应对旱情。而对于再新建水利工程，我们觉得基于对生态系统的严重影响，还是要审慎决策并作出决定。

我们也曾参加过一些水利工程项目的论证会，也曾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有些意见也被采纳了。比如说调水，它本来是有个季节，它水深历史的平均线是很低的，但是建闸以后，水位变化的自然过程会被人为因素越来越多的控制和干扰。意见提出来以后，他们在项目图上对于调水周期的安排做了调整，使得调水周期尽量接近于自然，这是我们的一个建议。我们最核心的建议还是要尊重自然规律，不能用人工的办法去对自然进行干预。比如说，一个湖泊枯水期有枯水期的生态价值，丰水期有丰水期的生态价值，建闸以后，把它变得永远都有水，这样就把自然改变了，我们提倡要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不是人为的方式去改变自然。自然就是绿水青山，对自然的改变和干扰，需要非常慎重，因为工业文明对自然的干扰和破坏已经太多了。

关于水利工程建设对于物种的影响，我想说影响是巨大的，但是如果单独谈某一个物种则容易走偏。比如谈到对于江豚有影响，于是就请了水生生物的专家论证，怎么能（在水利工程保障）让江豚很好的存活。还有说对某一种鸟有影响，又请鸟类的专家出来讲，怎么样可以让鸟多一些。实际上，生态才是生物赖以生存的基础，生态变了，依托于生态的大量的生物就会灭绝或者是濒临灭绝。现在我们对于物种的关注，主要还是停留在重点保护动物名录上的那些动物，还有很多不足需要进一步完善。

生态文明建设，不光是要保护濒危物种，更是要保护绿水青山，绿水青山就是自然。水利工程建设，对于水的流速、温度、湿度、沉降情况都会有影响，这些是自然发展的过程。人为的干预，把自然规律打破了以后，想要恢复是非常难的。我们现在应该做的，首先是停止人为干预，其次是探索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把人工干预对于生态环境的破坏最小化。

有相关研究证明，人类对湿地的修复对于湿地生态系统造成很多负面影响。修复蝶形湖，大概率是有问题的。我们要做的是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比如上游的水库，在恰当的时候放水来缓解旱情。另外，对于人工投喂鸟儿，我们是不支持的，干旱这种情况，在地球的历史上，是时常发生的，我们要减少对自然的影响，鸟儿不是越多越好，需要遵循自然发展的规律。

如果采用人工投喂，鸟的长期依赖都是非自然的。如果说这里鸟的食物少了，鸟类会到到其他地方觅食，这个过程当中，鸟的数量可能会有一些波动，但是总体上是不受影响的。除非是极端情况之下，比如说有一个濒危物种，全世界就剩100只了，这个地方作为它唯一的栖息地，我们同意做适当的紧急救助，但一般情况下，我们不支持大规模的人工投喂。

对于很多生物的死亡，就像自然界中的树，树死了，采用的方法大多是赶快打杀虫的药，树死了其它微生物要去吃，微生物也是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对象，大规模的打药已经让很多微生物都消失了，对于自然，目前总体来说是过度地干扰，我们应该充分地利用系统论的方法，今年旱情的发生，我们不认为到了必须人为干预的程度。

由于人类的干扰，地球生态系统急剧变化，自然客观上就会产生一批一批的生态系统。比如干旱让这一片的生态系统有了急剧变化，而生物多样性最重要的就是生态系统多样性，生态系统多样性受到冲击之后，自然就对物种多样性造成了冲击，还会有基因多样性的丧失。我们要立足生态系统，去思考如何保护生态系统，首先就是要减少干预。但如果在急剧变化的背景下，我们不得不干预的时候，应该怎么干预？就要遵循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以自然可承受的方式做适当的恢复。

（注：本文根据采访语音整理，未经本人审核。）

整理/Cherry 审/Tammy 编/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