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法国宪法委员会正式审查通过《生物多样性恢复、自然与人文景观法令》（以下简称《生物多样性法令》或《法令》），这是法国40年来对《自然保护法令》（《生物多样性法令》前身）的一次重要修订。《法令》纳入了生态损害的概念，对生物多样性概念外延进行扩张，并设立生物多样性局，在多方面取得重要突破。作为法国生物多样性保护领域最高位阶的法律，这部新修订的《生物多样性法令》虽不能尽善尽美，但也是亮点纷呈，较之前的法律有重大突破和创新。

几乎与法国《生物多样性法令》颁布的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国，也在为起草我国第一部“生物多样性保护法”而努力着。2016年8月23日，中国绿发会组织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全国人大及国务院法制办等有关部门代表召开关于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法（建议稿）”的起草研讨会，会议就“中华人民共和国生物多样性保护法（建议稿）”的立法宗旨、适用范围、保护规划、监管体制、立法原则等议题开展积极而富有成效的讨论，凝聚各方共识。制定“生物多样性保护法”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涉及方方面面的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法国的《生物多样性法令》也是经历数次修订后才得以通过，作为世界上第六大生物多样性国家，法国在推动生物多样性综合立法上经验丰富，并一直走在世界各国前列。早在上世纪60年代法国就建立起国家公园制度，并于1976年通过《自然保护法令》，开始对物种加强保护、此后，作为欧盟重要成员国，法国一直按照欧盟有关指令的要求不断更新生物多样性保护法律，此次历经多轮修订后通过的《生物多样性法令》亦是法国响应欧盟有关决定，进一步推动本国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举措。

法国《生物多样性法令》包括六个部分：第一部分对原有《法令》中关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理念、行动原则等进行更新，并引入生物多样性学科和治理的概念，确立了“避免、减少、补偿”以及“生态互助”原则。第二和第三部分侧重介绍生物多样性机构改革，第二部分提出建立法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国家委员会和国家自然保护委员会，第三部分提出建立法国生物多样性局，作为政府职能部门负责全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第四部分对履行国际有关公约做出规定，特别是对《生物多样性公约》（CBD）和《关于获得遗传资源和公平公正分享其利用所产生惠益的名古屋议定书》中有关遗传资源的议题做回应。第五部分对自然空间与物种保护等做规定，这部分共分七个章节，分别就生物多样性地方管理机构、土地和城市规划、海洋环境保护、海岸保护、环境制裁、领土规划制度以及政府授权立法等做了规定。第六部分提出景观地保护的相关政策。

这次法国通过的《生物多样性法令》共有174条，尽管有近三分之一的条款在最后版本中仍存争议，但纵观整个《法令》在许多方面还是实现较大的突破。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成果就是有关“生态补偿”的规定，《法令》第四条强调“生态损害”的定义，并提出“生态损害补偿”的概念，即：生态损害是对生态系统功能或集体收益的侵害，每个生态损害的责任人必须修复对生态造成的损害。同时强调从事生态损害修复工作的主体可以是一切具有诉之利益和质量的人。诉之利益的本质是国家、原告、被告利益的相互调和与平衡，而有质量的人指的是具有修复技术或能力的人。因此，生态损害修复行动的主体可以是政府性质的法国各级生物多样性局，也可以是各级相关团体、公共机构、环境保护协会等。

法国《生物多样性法令》对生态损害制度的引入借鉴了美国的立法经验，是本次立法的一个亮点。我国近几年也在积极推动建立生态损害制度。特别是2015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试点方案》，积极推动生态损害补偿制度实践。但目前我国还没有在立法层面建立生态损害补偿制度，由于我国生物多样性保护领域实行单行立法模式，导致我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亦呈现分散化的特征，生态损害补偿等有关制度也尚处于探索阶段。因此，今后可以逐渐尝试在各个单行法中明确生态损害补偿的概念，在生物多样性保护各领域逐渐引入这一制度，待条件成熟后，则可以考虑在《环境保护法》中建立生态损害补偿制度，甚至可以推动设立综合性的“生物多样性法”并将生态损害补偿有关规定纳入其中，进而推动我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更好地与国际公约的要求相接轨。

当前，除了法国，印度、巴西、哥斯达黎加和菲律宾等国也已设立本国的《生物多样性保护法》。作为全球生物多样性资源大国，我国所面临的生物多样性保护任务十分艰巨繁重，亟需一部综合性的“生物多样性保护法”来统领各方面工作，对一些重要的法律概念和制度进行明确，形成我国生物多样性立法的顶层制度设计；并与各单行立法相匹配，最终建立起较为完备的生物多样性法律制度体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次法国通过的《生物多样性法令》将为我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专门立法提供宝贵的借鉴和参考。期待我国第一部“生物多样性保护法”能够尽早出台，以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助力生态文明建设！

文/成三问  审/Qian  责编/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