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置率69%还要填海造地？绿会志愿者：揭露围填海中的巨大利益链- 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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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置率69%还要填海造地？绿会志愿者：揭露围填海中的巨大利益链

2018/7/9 22:11:00 本站中国绿发会

本文约5700字，阅读约5分钟

前天CCTV报道的一则关于围填海的消息，震惊了很多人。在国家海洋督查组（第一组）召开的督查天津市情况反馈会上，给出了一组惊人的数据：天津市辖区内现有大陆自然岸线长度仅7.75千米，占岸线总长度的5.06%，逼近到2020年自然岸线保有率5%的底线；盲目填海造地，空置现象严重。经督察组核查，2002年《海域使用管理法》实施以来，天津全市累计填海面积为27850公顷，空置面积19202公顷，空置率达69%。这一数据令人惊掉了下巴。

前不久，2018年1月16日督查组向河北省政府进行反馈。情况显示：填海造地空置现象严重。2002年以来，全省实际填海造地30007公顷，未开发利用20435公顷, 空置率达68%。到2010年底，唐山曹妃甸区填海造地面积达21100公顷，由于落地项目少，填海造地空置率为58%。

上图：曹妃甸吹沙造地工程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填海造地工程，按照规划，曹妃甸需填海建设的总面积达310平方公里，超过上海临港新城项目，相当于20个澳门的面积。总投资2300亿元，工程期限2005年至2020年。最初的开发资金，来自于国家开发银行110亿元贷款中的90亿元。其后，国开行的贷款增至200亿元，并获得工商银行的200亿元贷款。从2003年开发开始，已历十余年，曹妃甸逐步进入债务还本付息高峰期。图/网络

上图：河北唐山曹妃甸的滦曹大桥，是被誉为“明日之城”的曹妃甸国际生态城最重要的基础交通设施滦曹公路的关键节点。上图是2017年的景象：不仅大桥烂尾，这条规划全长12.4公里、路基宽52.5米、计划投资9.4亿元的一级公路也已烂尾：公路只修了一段，而这一段路以绿化隔离带为界，一半已经铺好柏油路面，另一侧路基尚未完工，裸露的黄土上已草色青葱。被填掉的自然滨海湿地，失去了就难以再回来。图/网络

上图：吹沙填海，围海造田，是在填海点的周围用吹沙的方式堆沙造地，用挖泥船（有的用挖沙船）的泵（有的带有长管道）将圈外海底的沙水一起吹进目标圈内，海水流出圈外，沙就留在圈内，渐渐地圈内的海面就被不断吹进的沙填成了陆地。通过吹沙填海，曹妃甸由四平方公里的小沙岛吹沙造地形成了210平方公里陆域面积，长大了50多倍，资料图/蔡律

那么，问题来了：根据海洋督察组的公开信息，闲置率都达到了六成、七成之多，为什么还要继续填海围垦？换而言之，这里面的驱动力何在？

今年2月2日，也就是世界湿地日那天，长期从事一线滩涂湿地保护的绿会志愿者们来到了中国绿发会办公室汇报工作。此次见面使笔者了解到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围海造地呢？以下是与中国绿发会志愿者讨论“围填海”问题的谈话实录，基本上没有加以润色。发布于中国绿发会平台上，供读者们了解。

绿会志愿者口述：围填海怎样赚钱？

绿会志愿者：……围海的利润：挣钱好几遍，好几遍国家财政。

第一步：围。围海很花钱，海洋动力的影响，所以施工需要非常快，用石头、水泥。加固；加固完了再往里面填石头……它只能一点一点的干。

这是第一步。围海堤的成本，仅仅在第一步，成本就得百八十万哪（80-100万/km）。反复加固、填石头。如果它的周长达10公里，那么，就得上亿。

笔者：这个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绿会志愿者：钱可能是国家财政，……

笔者：国家财政的哪个部门呢？

绿会志愿者：一般都是海洋局嘛。是这样的啊：这个钱也不见得完全是国家财政；但是，如果围填海是用于港口建设、工业园、工业用地，或者像动态条子泥（它用来做占补平衡），然后呢……这个说得远了，我一点点跟你说啊。

最后一步：合龙（音）。合龙，就是把一个区域和外面的海隔断。合龙这个活儿更加费钱。技术复杂。一次合拢200-300万，但是通常一次不能成功；一般来说，合龙，没有1000万￥是下不来的。（三四次）。

上图：辽宁丹东鸭绿江口“吹海”施工现场。来源/中国国土资源报

上图：河北科技师范学院学生在秦皇岛海边拍摄，并在贴吧问是不是赤潮。2012年以前，金梦海湾未发现赤潮，2013至2017年赤潮发生时间由每年8天上升到30多天，2015至2017年连续三年发生绿潮，湾内生态环境恶化，社会公众反响强烈。数据来源/海洋督查组；图片来源/百度贴吧

笔者：有说多大的面积上千万吗？

绿会志愿者：这个跟面积没多大关系。只要它这个坝要修到海洋里面，这个潮水是能推倒的，对吧？所以就要合龙。合龙的技术非常复杂。非常贵。一次性的平均成本就是两三百万。但是一次成功不了。一般都得三四次吧。

笔者：好，你继续说。围起来了之后呢？

第二步：排干。排水是个大技术活儿。我给你看一下，人家排干能做到什么程度。每1亩地都有一个小型的水泵，再整个里面布了管网，接入管网，往大海里面排。当然有的地方地势好，可以直排；成本较低。具体成本看情况。（然后志愿者拿出资料，给绿会工作人员看其中最复杂、最费钱的一种排干）

第三步：吹填。这个你看过很多了吧？大管子，往里面吹。把海的泥巴，吹上来，割到围好的区域里面这就是吹填。抬高。

笔者：（不解）

绿会志愿者：（解释）你知道吸沙船吧？有的吸沙船能开过来。

笔者：吸沙船怎么赚钱呢？

绿会志愿者：一个船在海上，一天就几十万，油钱都需要上万元；靠烧油，推动机器。机器有水泵，从海里抽出来泥和海水，然后又搅拌器，泥和海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才能吹上去。通常情况下，混合比重：泥/海水=18%。（要不然好几公里的管道怎么能推过去呢？）

笔者：这个泥里面，是不是就是包括了海底底栖动物生存的家？那靠这些底栖生物为食的水鸟吃什么呢？

绿会志愿者：对。丧失了食物，而且增加了海水的浑浊度。水浑浊了以后，一些水生动物就没法活了。底栖动物及其生物多样性丧失了。……具体，你都可以上网查一下，《围填海工程技术规范》，网上公开的。

笔者：好，你继续说船的费用：一个船，煤炭费用上万元。

绿会志愿者：是。船的平均长度，差不多都是100多米。这种大船，每天一直都在烧油，费用可想而知。

笔者：那这个钱谁来出呢？

绿会志愿者：谁搞开发谁出啊。如果是当地政府主导的开发，政府出；如果是房地产开发商主导的，那么房地产开发商出钱。（展示户外助手APP、轨迹、各种现场图片、吵得很的吹填现场的视频）

吹填完了之后，就“吹填”vs“排干”两个步骤之间，一直循环，一直吹填到他们满意的高度。也即是说，吹填一阵子，排一阵子；吹填一阵子，排一阵子；……

笔者：那么这个费用大概多少呢？

绿会志愿者：填海的费用：1平米，大概500元。一亩地（667平方米），30多万-50万吧。或者你干脆换成一公顷吧（1万多平米），相当于人民币600万-750万/公顷。一平方公里，算下来，6-8个亿的费用。

笔者：所以他们去填东台？

绿会志愿者：问得好。为啥去填东台条子泥？因为东台比这个费用低得多。东台条子泥可能只用2个亿就行，因为它那个地方太平了，泥巴有的是。所以要先“促淤”，目的就是要减少吹填量，降低成本。

上图：江苏东台条子泥滨海滩涂湿地，位于江苏省盐城东台市弶港镇东侧，是典型的淤泥质类型滨海滩涂湿地。江苏省东台市沿海曾经是江苏盐城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的缓冲区，后来被调整出去了（参见上图对照图。三角形区域代表条子泥）。鸟类监测数据表明：条子泥滩涂已达到国际重要湿地标准。然而，此前这块国际重要湿地，不但没有任何保护级别，反而被“百万滩涂”围垦项目所侵蚀。因此，中国绿发会秘书长周晋峰建议：在UNESCO世界遗产申报上，江苏条子泥应包括在中国"渤海湾-黄海海岸带"世界自然遗产提名地范围。

另外一点，是条子泥的滩涂连片。很大，南北得有个十几公里、二十公里。如果往外推一公里，就是二十平方公里。现在这种自然岸线都很少了。

东台的条子泥湿地这个地方，一则没有被划定“生态红线”；二则没有划定自然遗产的预备清单。业界对此颇有意见，现在正在跟有关部门都在谈。盐城刚开了一个会议你知道吗？

2017年8月20日。江苏省东台市条子泥，退潮后在泥里“扎根”的沙葵。在中国，由于它的价值得不到足够的重视，导致其保护一直存在空缺。甚至被列为“未利用土地”，成为耕地占补平衡、城市扩充的牺牲品，在沿海开发的浪潮中离我们越来越远。摄/肖诗白@北青深一度

每年，在条子泥，上百万只候鸟湿地栖息、繁衍。2017年4月，中国绿发会与“让候鸟飞”公益基金密切合作，经过不懈的努力与沟通沟通，正式建立“中华湿地保护地?东台条子泥”。江苏沿海滩涂围垦利用，跟耕地占补平衡工作紧密相关。应该上图为条子泥湿地风光。摄/李东明（授权绿会发布）

上图：百万亩滩涂围垦。以前条子泥湿地在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后来因为开发被调整出去了。绿会秘书长周晋峰指出：我们认为，不该划出去。而此次，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作为中国黄渤海海岸带等14个地点之一被列入了申遗名单。我们希望在这次申报的时候能够把它包括进去。摄/绿会志愿者

笔者：我知道啊，好些国际鸟类学家都去了。我认识的好几个朋友都去了。

绿会志愿者：盐城想申报世界遗产。但是对于划定区的范围，从保护的角度来讲，很多专家不太满意。……（此处略）

上图：2017年12月14日，由住建部、省住建厅、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和盐城市政府共同主办的“黄（渤）海湿地可持续发展与世界自然遗产2017盐城国际研讨会”在盐城举行。会上公布了盐城黄海湿地已入围世界遗产地名录预备名单。盐城拥有1.89万平方公里海域面积，有着太平洋西岸和亚洲大陆边缘面积最大、生态保护最好的海岸型湿地，湿地面积达到77万公顷。据悉，针对条子泥湿地的讨论是这次会议上较为焦点的一个问题。后来我们看到该预备清单中的14个地点中，没有条子泥。因此，中国绿发会秘书长奋力呼吁：不能避重就轻，应该将条子泥湿地列入进去。

笔者：除了上面三步，你继续说，第四步？

绿会志愿者：下一步，叫做软基工程。但实际上，它是做土地硬化。他们有一种神奇的溶液。因为拖上来的不是沙子就是泥巴；所以对抽取上来的沙子和泥巴，他们需要夯实，做地基就需要做这一步。所以有一种较为通用的方法，他们会把泥里面渗入一种溶液，让土板结/粘结，使其紧密，然后用砸桩机来砸。砸桩机，你知道吧？它里面大概4个桌子那么大的铁块，然后吊车吊起来，然后呢，呈自由落体，pia一下。他们做软基，就是在底下，拿小管子（一次性的，把溶液用小管子注入），插得密密麻麻的，乍一看你都不知道是啥。做完这个，就开始夯密。

笔者：这个成本大概多少？

绿会志愿者：成本，不知道，没问过。

我还没说完呢。砸平了之后，下一步，取决于要干啥。通常，还有一个步骤：拉绿化土。也就是可以长植物的土壤。1立方米，100元，相当于一吨。不过这个分地区，不同地方价格差异性很大。

笔者：这五步中，哪一步是最挣钱的呢？

绿会志愿者：哪一步都挣钱啊。……做完这些以后（当然不属于围填海工程了），还得做三通一平（三通是通电、通水、通路。一平是高城的平整。你得做成平地呀，要不怎么盖房子？就算种地也得是平的，要不灌溉的话水都跑一边去了）。三通一平又是一笔钱。

为啥政府、开发集团这么爱干这事儿？开发集团很多也是国企。这里面，从个人、政府的GDP，从业绩的角度，都是可见的。

笔者：整个天津的滨海新区，是不是都这么填出来的？多少平？

绿会志愿者：对呀。好像是320万平方米，或者说320平方公里。另外，唐山曹妃甸，单次填海全球面积最大的，好像是2010年左右吧。210平方公里。这两个案例都很著名了。

总体来计算，一平方公里的费用，大概15亿（数据需要再核实，因为每个地方区别很大）。全部步骤。

2017年2月，在中国绿发会2017全国两会提案建议会上，长期守护在天津滨海湿地生物多样性的王建民主任痛心疾呼：天津是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路线上的重要节点，要保护天津仅存的遗鸥栖息地。摄/绿会

笔者：未来的趋势，你的预测？

绿会志愿者：未来的趋势，不是很好预测。提出问题很简单，要解决，不简单。围填海呢，这一块叫停了就完了。不是说土地要回收吗？回收完了之后，我认为，恢复的话，不太可能了。在恢复上基本上不太可能做了，基本上没有可行性。当然也不排除有这样的少数例子。

笔者：叫停了之后，地权呢？

绿会志愿者：国家的嘛。收回国有嘛。国家海洋局表态说了。

笔者：已经开始收了还是没有开始收？

绿会志愿者：哪那么容易收回来呀。你首先得看是否跟开发商结好账了；如果要收了，谁能给结账啊？国家财政买单吗？哇瑟，那得多少钱啊！

笔者：也就是说，吃亏最大的是地方政府？

绿会志愿者：不会的。吃亏的，是我们普通人。我们普通人的钱，被糟蹋了。生态也被破坏了。说白了，最大的损失就是公共利益。人家该挣的钱都挣完了。这事儿都已经干完了。

这个过程，每一个环节都在挣钱，从个人到地方政府。我告诉你啊：第一步，围填海，总体上算下来一平方公里的成本，（1平方公里=1500亩=100公顷），成本没有超过15个亿。（所有的成本，加上三通一平都算入也不会超过15个亿/平方公里）。

（讨论为什么“填海造地”会比直接买陆地上地块的要划算的多）算一亩围垦造出来的“地”得花多少钱：15亿/1500 = 100万。当然，我不是这个方面的专家，还需要另外找专业人员确认，这只是参考。而且每个地方不一样，比如沙质岸线和泥质的就不一样。

笔者：一平米的土地出让金？

绿会志愿者：举个例子吧。…… 比如，浙江象山，号称宁波的后花园，大概每1亩地的成本400-500万；一线跟二线城市的水平也不一样。大概来说，围填海平均成本，500元/平米-1500元/平米。……企业开工，《海域使用许可证》要经过一个手续，《海域使用权证》，然后第三次才能转化为陆地的性质，得办理3次手续。……

【背景】

湿地是“地球之肾”，具有不可替代的生态功能。习主席曾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然而，对于金山银山，很多地方尚未认识到其巨大潜力和价值。康斯坦撒等科学家曾于1997年评价海岸带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主要是沿海湿地，每年的价值为14.2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43%。

我国的滩涂湿地维系着世界上超过230种、5000万野生水鸟的生存。而围垦和填海是导致滨海湿地消失的直接原因，天津市滨海新区“中新生态城”填海计划对遗鸥越冬的影响是巨大的。2016年两会，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参事、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负责人谢伯阳关于加强潮间带滩涂湿地保护、生态环境修复基金等问题提交了一份政协提案。次年该提案成为全国政协优秀提案。同样的，中国绿发会还通过环境公益诉讼等方式，拯救被破坏的天津七里海湿地、广西红树林等湿地，并呼吁将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价值的江苏东台的条子泥湿地列入2019年中国世界自然遗产名录申报点中。

失去的滨海湿地，不仅仅是湿地和鸟；而是生态安全屏障和自然资源宝藏。什么时候，绿水青山才会成为金山银山？什么时候，滨海湿地的价值才会得到正确的认识？

【部分数据列举】

l 自 1700 年以来，全球湿地面积已减少了87%。从1950年到2000年,中国已损失53%的温带滨海湿地、73%的红树林和80%的珊瑚礁。

l 早在2012年，国务院批复的地方海洋区划中，就明确提出了沿海各地建设用围填海规模控制指标，严控围填海规模。山东、福建、浙江、江苏、辽宁、河北、广西、天津等地的海洋功能区划分别规定建设用围填海规模分别控制在3.45万公顷、3.335万公顷、5.06万公顷、2.645万公顷、2.53万公顷、1.495万公顷、1.61万公顷和0.92万公顷以内。

l 从1978年到2008年，我国湿地面积减少约10万平方公里。具体来说：1978年，我国拥有湿地面积309297平方公里，其中，1978年到1990年减少66273平方公里，1990年到2000年减少28475平方公里，2000年到2008年减少6652平方公里。——中科院遥感应用研究所遥感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团队发表在《Nature》上的文章

l 暂停下达2017 年地方年度围填海计划指标，对沿海 11 个省（区、市）开展围填海专项督察。稳步推进“蓝色海湾”“生态岛礁”等生态修复项目，已整治岸线 70 余千米，修复滨海湿地 2100 余公顷。——《2017中国生态环境状况公报》

（注：1、本文根据谈话稿整理。涉及围填海的成本计算，仅供参考，具体请咨询有有关专家。2、本文的参考价值：基于中国绿发会志愿者的一手材料、长期实地一线保护工作经验。）

文/Linda 核/花花编/Angel

【参考链接】

周晋峰：江苏条子泥应包括在中国"渤海湾-黄海海岸带"世界自然遗产提名地范围 | UNESCO世界遗产申报（2018.6.19）

http://www.cbcgdf.org/NewsShow/4854/5459.html

世界自然遗产国际研讨会在盐城召开推动黄(渤)海湿地申遗（2017.12.14）

http://news.jstv.com/a/20171214/164562.shtml

填海大跃进：“野蛮生长”的海岸线（卫星对比图）（2017.10）

http://www.sohu.com/a/201483783_811190

中国规模最大的填海造地工程, 相当于20个澳门, 如今却烂尾（2017.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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