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的长江，是怎样的？是你近在咫尺儿时玩耍的地方，还是你极目远眺也望不到的远方，是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波澜壮阔，还是共饮长江水的柔情。由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中国绿发会）和新华网联合主办的 “美丽长江之歌”公益行动征文启动，我们一起来赞美长江吧。我们一起来欣赏李荣华心目中的长江。

江猪戏水

李荣华

念小学时，我与张同学是好朋友，我们是同村人，在上学与放学的路上，我们经常结伴同行。张同学的父母是船民，常年在水上搞运输，经常在长江里往返。张同学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他父母不时地捎带回来大江南北的土特产，江南的杨梅与水蜜桃，江北的山芋干与仕梨等，张同学总是大方地拿出来与我分享。

因此，上学时，我不是径直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而是，先到张同学家去，与他一起上学。或者是，他先吃完饭的，他就背着书包，到我家来，等我一起上学。他与我同班，但是，他的书包比我的沉重，因为，他书包里时常藏着父母刚带回来的美味零食。

我们一起上学，边走边吃零食，我不但享受着美味的物质食粮，而且，还能享受到得天独厚的精神食粮，他父母在外奔波，见多识广，有许多新奇的故事，我都是头一回听闻。他父母拣其中部分儿童相宜的故事说与他听，张同学又当二传手，鹦鹉学舌地说给我听。有一次， 在上学路上，张同学对我说： 

长江里，有江猪出没呢。

真的？

真的。我爸妈这一回在长江里行船时，就遇见了一群顽皮的江猪。江猪一路追随着我家的大船，他们一路同行了有七、八里远呢。

什么是江猪？

与我们家养的猪大体相似，都是黑乎乎，圆滚滚的。不同的是，家猪在陆地上行走，江猪则在江水里游泳。我们见到家猪时，无需避让它，因为家猪怕人，它见到陌生人，会主动避让。而江猪却不怕人，反而，它还会主动游到木船附近玩耍呢。

江猪厉害吗？

厉害呢，若是几十头江猪们一起发力，能将一艘大船拱翻呢。所以，我爸见到江猪后，他很紧张。他示意我妈将风帆落下来，停船让江猪先行。我爸则双手把舵，唯恐木船误入江猪队伍里。

若是，游泳的人，万一不小心闯入江猪阵里，那就惨了。

我发挥想象力顺水推舟地说到，但被张同学轻易地推翻了。他说： 

那是江心地带，即使泳技最高的人，也游不到那里去。

那时，我尚未亲眼目睹长江的真容，张同学是我身边讲述长江趣闻的第一人，他无论说什么，我只能选择相信。至多是，在我心中留下一段疑问，我暗想，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游过长江去？在我们苏北里下河地区，游泳高手健将，多如牛毛，十里八乡的大河，没有不被他们踏浪征服的。难道真的是，因为长江太宽阔了，无人能够横渡长江。后来，在自己知识与阅历增长后，终于，将这事完全弄明白了。横渡长江，的确绝非易事。伟人喜欢游泳，他曾多次畅游长江，但没有报道说，伟人横渡长江从此岸游到彼岸去的。解放战争时，百万雄狮过大江，那才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横渡长江。那场面何等壮观激烈，应该算是惊天动地的壮举。

恢复高考后，我幸运地考入南京电校，才有机会与神交已久的美丽长江亲密接触，也算是身体力行地横渡长江吧。

那时，从江北往江南，都是从江都乘轮渡。上下轮渡时，为安全起见，管理员一律禁止乘客在轮渡上步行。只有等到轮渡起航后，乘客才可以走下车来，在轮渡的方寸之地上，或独自凭栏眺望万里长江，或与同伴抽支烟，闲话一阵。 而我则喜欢独自眺望长江，首次渡江，我十分珍惜这梦寐以求的机遇，恨不得将每一朵江花仔细分辨。长江是祖国的母亲河，长江里流淌着中华民族的血脉。长江维系着华夏儿女的根与魂。我站在方舟号轮渡上，轮渡漂浮在混沌的江面上，我的思绪随着浩荡江风，在一篇篇歌颂赞美万里长江的诗文里徜徉。

快看，有江猪。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立刻，引得轮渡上的乘客们一边倒地涌向西侧扶栏，凭栏眺望。眼尖的人，已看到江面上活动的江猪。随着他不断校准的手势方位。更多的人们，陆续地看到了一群江猪在江水里嬉戏。当时，我是落后分子，因为第一回，我缺乏观察江猪的经验，虽然，我抢先站在紧靠扶栏边缘的有利位置上，我睁大眼睛竭力搜索着液体黄土地似的江面。但觉得眼前满是一道道波浪，此起彼伏，却是别无他物。

 随着轮渡向前行驶，在彼此接近时，我终于发现了传说中的江猪。它们被浪花簇拥着，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潜入水下。乘客们都为与它们不期而遇欢呼着，而它们却是一群经历过大风大浪，看惯了滚滚波涛的小家伙。对我们的到来，无动于衷，它们并未受到打扰。对我们的离去，也未流露出不舍之情，它们自娱自乐，我行我素。似乎，它们满有信心地以为，乘客还会再来，还会为它们欢呼鼓舞。

以后，每次乘轮渡时，观察江猪戏水是我的固定项目。尽管，多半是从此岸开始，直到彼岸登陆，主角江猪都一直未出现过。但我心里坚信，它们就生活在这浩瀚的长江里，只是，它们的舞台太大了，不能顾及每一位观众。

当我从新闻里得知，江猪已是濒危物种时，我感到难过，觉得在万里长江的大舞台上，不能没有它。而当我获悉，又有人亲眼目睹到江猪戏水的欢乐情景，江猪的种群数量在持续增加时，我感到由衷的高兴，长江是博大精深的，它绵绵不断地哺育着我们华夏儿女，也同样宽厚地养育着以江为家的水族万物们。

如今，我经过长江时，都是坐在车里，行驶在长江大桥上。但每次过桥时，我都本能地向车窗前倾身，俯视一黄万顷的江面。虽然，桥高人微，江面上再大的浪花，都不能看见。似乎，江面是平静无波的。但我心中却是浪花叠起，江猪出没。

尽管，我不能看到江猪的身影，但我确信，它们正在江水里自由嬉戏。犹如，我生活在异域他乡的好友，我们总是息息相通，思念如初。

感谢文山州穿山甲救助保护中心的大力支持。

整理/sky 审/Tammy 编/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