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7日，由中国绿发会法律部主办的电蚯蚓环境公益诉讼案件研讨会在京召开。会上，南京农业大学的刘满强教授，结合在土壤生态学领域对蚯蚓的研究，从学术研究的专业角度出发，发表如下意见：

我是做土壤动物生态学方向的，所以我主要从学术研究的角度阐述一下蚯蚓的作用。刚才前面几位老师的意见和举证材料我觉得比较客观，挺好的。我自接触蚯蚓开始，做了十几年的研究，主要是研究农田中蚯蚓的生态功能和其多样性。

根据研讨会的议题，主要探讨蚯蚓的抓捕，包括它的消失是否会影响生态环境这个生态问题。总体来看，答案是肯定的，对生态的影响也是肯定的，至于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个取决于很多的因素，现在很难量化评估。

蚯蚓，有的人把它叫做“生物耕耘者”，它有着疏松土壤，提高通气性、透水性，让作物、植物根系更健康生长的作用。另外，它也有很多隐蔽的功能。蚯蚓由于在地下生存，其提供很多服务是隐蔽性的，人们无法清楚地看到其活动，因此有的人把蚯蚓形象地比喻成“隐蔽的贡献者”、“地下工作者”。比如蚯蚓可以分解有机物，形成一些物理稳定的团聚体，这些有机物和团聚体会支持一个土壤食物网，这个食物网结构是指地下物，从有机物作为第一个营养级；到微生物作为第二个营养级；到小的线虫、原生动物作为第三个营养级，再到蚯蚓，再到其它的地上大型动物，这是一个完整的链条，而蚯蚓在平衡这样的食物网结构中发挥重要作用。换句话说，没有蚯蚓，这个食物网的结构平衡会被打破，如果蚯蚓缺失，链条被破坏，食物网结构的功能和稳定性会遭到严重破坏。

具体来说，蚯蚓对生态的作用可从以下两个问题进行阐述：

一、蚯蚓的消失会不会影响土壤生态环境   

蚯蚓的消失会不会影响土壤生态环境，在评价蚯蚓在土壤生态体系作用的时候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1.蚯蚓对植物生长或作物产量的影响。

土壤生态系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维持土壤健康，维持土壤健康的重要表现是作物的高产高质，学界叫植物生产力，它是生态系统非常重要的基础功能。这项功能，我们称为生产力，对于农田生态系统更关注的是作物产量。

2014年发表的一篇综述，汇总了前人的将近40、50年研究结果，它把现在发表的有关蚯蚓对植物生长或者作物生产结果统一进行了归纳，得出世界作物的全球平均值产量会提高25%，这样的增加幅度说明蚯蚓的作用在生态功能方面，重要物种保护方面都是不可替代的。

2.蚯蚓对生态环境的影响。

蚯蚓的缺失必然会破坏生态环境。蚯蚓有很好的解毒作用，现在新的研究表明，蚯蚓可以惰化或者稳定化土壤中的重金属，经过蚯蚓作用的一些废弃物，比如说畜禽粪便、堆肥中重金属活性比较高，经过蚯蚓的钝化处理后，植物吸收的少，就会降低进入地上食物链的重金属浓度。

我们自己做过相关研究项目，看看蚯蚓它在养殖过程中，蚯蚓对畜禽粪便内重金属、抗生素、抗性基因的影响，研究成果表明我们发现抗性基因这种新的污染物浓度在蚯蚓的作用下大幅度降低，这个结果是经过两、三年的实验得出来的，但还没有发表论文。我们知道抗生基因作为一种畸形污染物，它会水平转移，如果其它细菌获得了抗性基因，对杀菌剂和一些农药都有了抗性，其它的抗生素或者杀虫剂对虫害就没有了效果。这是说到生态环境我举了两个典型的例子，还有其它的例子，包括疏松土壤等等这些都是关于蚯蚓对生态环境作用的表现。

二、举证的材料可从蚯蚓对生态有益的方面考虑

蚯蚓是生活在地下的，土壤生物一直没有受到重视。近年来，国际上开始有了土壤生物多样性的计划，这主要是源自欧洲和美国前美国科学院院士Wall等发起了全球生物多样性倡议。土壤动物多样性研究的关注也相应增多，从达尔文就开始关注蚯蚓的作用，我们古代就知道蚯蚓对土壤肥力的特殊作用，还有其药用价值，但是量化其功能价值的研究确实进展缓慢。如果要提供生态价值相关的举证材料，蚯蚓对土壤的有益作用大部分是有研究材料，但很少研究把蚯蚓消除以后的功能损失；大部分研究是从另一个角度，通过将蚯蚓添加试验，即原来没有蚯蚓的地方添加蚯蚓，以此探索蚯蚓的作用，这些实验大部分都证明蚯蚓的有益贡献很大。但现在国内的情况，过去几十年的农业耕作还存在施用化肥较多，有机物输入减少，所以蚯蚓的数量下降，对蚯蚓作用的研究比较少。大家做的研究大部分都是添加型，很少有人做这种破坏型的研究，把蚯蚓全部去掉再看看生态系统的变化。蚯蚓缺失对生态环境的损害程度比较难以掌握，可供举证的材料大部分是蚯蚓对生态有益的角度多一点。

三、如何计算蚯蚓的生态价值

如何计算蚯蚓生态价值，不仅蚯蚓难计算，在其他动植物上是一个未解的难题。比如在地上物的动植物上面，比如某一种种特殊动植物，因其罕见性，它的有关生态价值实际上也是很难准确估计。如果真正把大家公认这四大生态系统服务功能都涵盖在里面，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大部分生物的生态价值都是很高的，但现在确实还没有很好的方法把生态环境价值，作物的价值还有一些美化环境等各种各样净化环境的价值都予以考虑。所以，如果计算生态服务功能损失和生态环境的损害，现在取决于很多因素，我们只能从有益功能出发提供一些材料，而准确地得出量化、数据化的指标，是很困难的。无论如何，现在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据都指向土壤动物的重要性，包括生态系统工程师的大型动物，我们叫它关键生物，为什么？生态系统都是关键生物，为自己的活动、为更小的生物提供生活环境，这是国际上生态学的一个共识。

我就先讲这么多。谢谢大家。

文（整理）/田雨疆 审/刘满强 编/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