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绿会工作人员橡树和志愿者们关于东方白鹳挨饿事件第三天的调研纪实：

早上8:00，我们从天津滨新区沿秦滨高速（又称天津西外环高速）往河北唐山的曹妃甸湿地赶过去。曹妃甸湿地距离天津滨海新区100多公里，是东方白鹳南迁路线的上一站。位于曹妃甸湿地附近的大清河盐场，往年东方白鹳去得并不多，而今年反常的是，东方白鹳远离了传统迁徒路线，飞到盐场这边来找食物、补充能量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反常行为，是我们前往曹妃甸湿地调查的主要原因。

秦滨高速路右侧，是灰茫茫一片的渤海湾。早上正是退潮时间，大片裸露的滩涂上，可以看到大滨鹬正三三两两地低头觅食，海滩上不时可以见到海水养殖的黑色浮子，有些地方则是成片的鱼塘，有的是淡水养鱼的鱼塘，有的则是咸水养虾的虾塘。在北疆电厂与大神塘隔路相望的地带，海面有大量的遗鸥已早早来到这里越冬，靠电厂一带水塘水面上，则有不少的雁类、鸥类在水面低飞，小?鹈正在水面自在浮游。

上午11:00多钟，我们到达曹妃甸省级自然保护区地界。在庙中路一侧的鱼塘里，我们发现了上千只野鸭，其中绝大部分是赤麻鸭的集群，正分成10多个群，分散在鱼塘四处，对外人接近也不太害怕。但在这里，我们观察了半个多小时，没有找到一只东方白鹳。再往前，路边则有着大型广告牌，告之“您已经进入曹妃甸区湿地保护区”，以及《野保法》的相关保护条文。这样的保护性宣传广告，在保护区缓冲区也经常遇到，甚至在与核心区一网之隔的路口，也竖有类似的宣传标语，警示外人勿伤害、运输野生动物。有一块小的蓝色广告牌内容很醒目，写着：盗猎东方白鹳，超过四只判十年！

（发现大群野鸭处，有上千只）

曹妃甸湿地和鸟类省级自然保护区地处滦河入海口西侧，核心区面积3504公顷，缓冲区面积1503公顷，实验区面积5074.4公顷。也是候鸟东线的重要途经点，是天津湿地的上一站。我们往保护区里边走，发现其缓冲区基本位于公路左侧，右侧属于实验区，路右边随处可见成片的鱼塘和正在施工的油田开采，也有大型挖掘机正在作业，也有连片的工厂厂房。我们向当地人打听，有无看到“大长腿”的东方白鹳，一种大白鸟。当地人称公路旁边河的对岸以前有见过。

（曹妃甸湿地和鸟类自然保护区实验区内的大型宣传广告、石油开采现场）

靠近公路的双龙河上有一座桥，目前已成危桥，正在维修，让人以为到达河对岸无路可通。但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危桥旁边有一条低低的土路，可以进到保护区缓冲区。缓冲区内有水的小河汊还有几条，芦苇很高，枯黄成一道道高而密的屏障。但缓冲区内，海湾湿地国际度假小镇的黄色广告牌醒目地立在路边，浅灰色的自然保护区水泥牌在其映衬下显得毫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略。不远处，透过芦苇屏障，可以看到更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以及地图上显示这里是湿地酒店区。缓冲区里的鱼塘这时节都已干塘起鱼，露出干涸的塘底。

最令人困惑的是，整个保护区核心区虽然都围了一转的铁丝网，但核心区内除了一座高高的监控，界碑处及其他大门亦无人值守，大门敞开着，不时可遇到渔民骑摩托车自由进出。我们在核心区查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居然80-90%的区域都已经变成承包鱼塘，仅最中央留下了一小块原始自然湿地，经目测，其面积应该不超过一百亩。而大量被干塘起鱼的鱼塘内，几乎全是枯塘，偶有留有少量水的地方，亦无什么小鱼小虾剩下来，偌大个湿地保护区，我们在这里没有看到一只东方白鹳。

（进入核心区的宣传提醒）

核心区外一位看塘的老人讲，向保护区承包鱼塘，一亩地500元，核心区里边的水稻田也是如此。“这个季节，一早一晚有东方白鹳从远处飞来，为了避免损失，守塘子的人不敢伤害它，便只有放鞭炮轰它们”，老人讲，尤其鱼塘还未干塘时，鱼塘主们就轰得厉害，鱼除干净了，鸟也不来了。“它们吃鱼厉害，一只一天能吃2-3斤”，特别让志愿者不解的是：“保护区本来就应该是保护它们的，可现在因为鱼塘出租，东方白鹳想吃条鱼，反倒被轰！”

（核心心区大量被出租的鱼塘）

但在大清河盐场的中华水鸟保护地，同样也是中午时间，但还没等进入保护地地带，在附近干枯的荒草滩上，即看到了一只东方白鹳在草丛中时走时停，不时低头寻找着什么。这里的土地还显得比较湿润，有鱼塘干塘后的痕迹。而在救助站周边的两个小鱼塘周边，则有5-6只东方白鹳在此觅食，也不怎么怕人，有一只一直大大方方地在小水塘里找东西吃。救护站的师傅讲，有3只救助回来的东方白鹳还没有完全恢复，等恢复了就放它们走，外边的5-6只，有几只是恢复后放飞的，另有几只是今年从远处飞过来觅食的。而四五天前，这里一度在两天里来了上百只东方白鹳，两个小池塘都站满了，急着在这里找食吃，碰到网子都还想往里撞。于是救助站分批给它们倒了30多斤小鱼，让它们吃饱后飞走了。

（在大清河中华水鸟保护地救助站内觅食补助食物的东方白鹳，并不怎么怕人）

“往年没怎么见东方白鹳来大清河一带，今年一来百多只，很少见”，救助站工作人员称，看它们那般饥饿的样子，推测一定是它们原先的觅食地出了问题，要不然没有必要飞到这么远的地方找食物。但让它们失望的是，曹妃甸湿地和鸟类省级自然保护区里大片干枯见底的鱼塘和水稻田，也没什么东西可供给，反倒是这个小小救助站让它们吃饱了肚子。直到今天，还有5-6只东方白鹳徘徊在救助站周边不肯离去。

文/橡树 审/summy 责编/angel